第36章 36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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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6章 36
這幾天石瑤也在考慮回石家一趟。
她之前被花神失去信仰無法凝實身形的事情嚇到, 見完巧巧回來便開始著手信仰收集，現在事情逐漸上了正軌，而且挖掘有效信徒這事, 是個緩慢長期的過程, 短時間內不需要她做什麽。
通過石洲帶回去的那盆蘭花, 靜靜探聽了不少石家情況, 石瑤也了解得差不多。
石家老爺石傳年少時是個貨郎，常年以往的挑著貨物走街串巷地叫賣, 只要能賺錢, 什麽東西都賣過, 小孩子的玩具、糖果糕點、布匹衣裳、胭脂簪子，為此攢下第一桶金。
石傳目光長遠，立馬買了間地段不錯的鋪子，開始做銀飾生意，因為獨特的眼光和風格, 吸引大批新老女顧客, 就這樣發家起來。
隨後又開始做布匹、茶葉、香料、酒樓等產業，也經歷過失敗賠錢的時期, 創業過程起起伏伏, 最終收縮產業, 只專心做布匹銀飾和酒樓生意，倒也在尋煙鎮獲得不少好口碑和長久的老顧客。
這些都是石傳和旁人回憶曾經時聽到的。
石洲是石傳三十多才得到的兒子，這在古代已經是老來得子了, 但石洲並不是被嬌養長大的，石傳年輕時只顧掙錢, 年紀越大身體越發吃不消，便有意訓練石洲, 石傳曾經做過什麽，吃過什麽苦，石洲也都經歷了個遍。
石洲的娘看著風吹日曬的父子倆，經常暗自裏抹淚，好在結果是好的，石洲也長成能力出眾穩重負責的男子。
若說石家有誰是特別的，那無疑是石瑤。
石傳有個共同創業的夥伴陳江，兩人一路互相扶持走來，同吃同喝，情同親兄弟。但意外降臨，他們在一次外出看貨的路上不幸遭遇山洪，陳江救了石傳，自己卻被山洪淹沒。幾日後陳江的妻子得知這消息，大悲之下腹中孩子早產，孩子出生，女人卻難產而死。
這一直是石傳心中的愧，石家夫婦便將這孩子當做自己親生骨肉，比親兒子還要寵地養大，甚至為了讓親兒子未來照顧她，在他們幼時定下婚約。加上石洲這個哥哥的寵愛，可以說小姑娘是拿著團寵劇本長大的。
大概人生太過順遂，所以才會聽到哥哥另有喜歡的人時無法接受，離家出走。
據靜靜聽聞，石洲喜歡的女孩阿芒長得不好看，也不可愛，石洲爹娘都不喜歡她，但她救過石洲的命，又硬不下心將人趕走，便在石家住了下來。
靜靜每次說到阿芒都要看看石瑤，一臉她被壞女人欺負只能離家出走的憐惜模樣，所以她對阿芒的描述，石瑤十分懷疑被添油加醋過了。
而且她覺得石洲的眼光應該不會那麽差。
“阿芒絕對發現我用蘭花偷聽了，所以才用熱水將蘭花澆死，壞女人~”
靜靜還在不滿，石瑤沈思片刻，問：“你說其他蘭花聽不到，是石家其他蘭花，還是整個尋煙鎮的蘭花？”
石洲回石家後，考慮到石瑤身邊的蘭花精小貓，又往家裏買了不少蘭花盆栽，倒是讓靜靜方便了不少。
靜靜停頓片刻，閉上眼睛開始感受，半晌不敢相信地楞楞道：“好像是……整個尋煙鎮。可是可是，將所有蘭花短時間內殺死，這不是簡單的事情呀~”
石瑤面色也沈重下來：“如果不單是蘭花，而是所有草木呢？”
靜靜呆呆沒說話，像是想不出這種場景一樣。
石瑤心沈了下，其實也可能更為嚴重，但她不太願意往這方面想。
什麽東西能讓整個鎮上的草木枯萎死亡？如果這和阿芒有關，那石家人現在如何了？
因為擔心石家夫婦會認出她不是原身，石瑤有意無意地拖延回石家的時間，她經常探聽石家的動態，其中就有許多次聽到石夫人嘆息“要是瑤瑤也在……”“瑤瑤怎麽還不回來……”這類話。
不知道石洲怎麽說的，石夫人以為她喜歡上蘭花，便時常用膳後在家裏散步時拿著塊濕布給蘭花擦灰澆水。
這些都讓石瑤心情沈重，卻又心中生愧。
花神也算掌管草木神明的一種，石瑤問他可能是什麽原因，花神思索一瞬，也無法給出答案。
這讓石瑤更加心慌，思索幾秒，她和靜靜交代了些事，轉身去收拾衣物，看到石洲置購的裙子時停頓一瞬，心情更加難受了。
石瑤同靜靜問清石家路線，剛準備出門，花神突然出現在門口攔住她的去向，石瑤看他一瞬：“你也要去？”
花神：“此行可能會有危險。”
石瑤想了想，覺得有道理，要是遇到什麽事她一個弱女子也做不了什麽，便轉身將雕塑放進隨身布包裏，牽著花神的手往外走。
石洲離開前擔心她過不好，留了不少錢財，這個偏僻的小鎮物美價廉，沒花什麽，這時倒是派上了用場。
找的馬車還是之前的，雙方熟識，石瑤只說趕時間，馬夫便簡單回家收拾一番架著馬車出發。
石家的事壓在石瑤心口，也不像之前那樣觀賞沿途風景，一路上都沈默了不少。
一只冰涼的手背忽而貼上臉頰，石瑤眨眼望過來，花神溫柔看著她安慰：“別擔心。”
石瑤順手握住臉上的手，嘆氣說：“希望他們不會出事，不然我真的要愧疚死。”
明知道石家人都期盼她回家，見上她一面，即便他們真正想見的是原身不是她。不管是借原身軀體重生，還是石洲對她的照顧，於情於理她都該回去，她卻因為虛心和害怕一次次延遲，才會在事情發生時什麽都做不了。
其實她內心清楚，即便馬車日夜兼程趕去尋煙鎮，倘若真發生了什麽，她去也晚了，什麽都做不了，著急內疚也是白搭，但心裏還是不好過。
石瑤深吸口氣，笑著說：“我沒事。”
花神握了握她的手，給與她力量般：“不會有事。”
石瑤嗯嗯點頭，花神是神明，神明說的話肯定應驗，她這麽安慰自己，用另只手拍拍臉，打起精神。
趕路途中她尋找精怪小人試圖打探些消息，但越靠近尋煙鎮，越難遇到精怪小人，快要到尋煙鎮邊沿時，石瑤看著生機逐漸雕零的草木，眉頭皺得緊緊的。
“沒有死人氣息。”
花神話落，石瑤立馬去看他：“真的？”
花神點頭：“花草樹木生機幾乎全無，但人的死亡氣息微弱，沒有明顯死亡。”
石瑤長長舒出口氣，總算放下心來，她將目光轉移到車窗外。
此時已經進入深秋，草木本就會進入枯萎雕謝時期，可目之所及的雕零，非枯色黃色，而是隱隱透著不詳的黑色，很不吉利。
尋煙鎮要比石瑤住的小鎮繁華許多，接入的道路平整寬闊，石瑤坐在馬車裏明顯舒坦許多，兩側道路上站著大樹，樹上掛著紅色燈籠。
若在平時，暗淡的秋色裏點綴著明艷的火紅，必然是一副秋高氣爽的收獲畫面，可此時截然相反，大紅燈籠在淡淡黑色中顯出幾分詭異，若不是進來時牌樓上寫著金色的尋煙鎮三字，石瑤都覺得自己闖入了一座鬼鎮。
“咕嚕嚕——”
滾動的車軲轆聲中夾雜著石子落地聲，又是幾聲“咕嚕嚕，咕嚕嚕”，車夫驅馬停下，利落跳下馬車，石瑤不明所以，撩開門簾望去，見到車夫從地上撿起什麽，然後朝她高興道：“小姐，地上有金子！”
他用牙齒將撿到的幾顆金豆子都咬了咬，確定是真的，扭頭又在地上四處尋找。
“咕嚕嚕——”
又是一陣石子落地聲，車夫驚喜看到幾顆發光的金豆子，連忙跑過去。
寬敞無人的大路上，兩側樹木染黑，大紅燈籠掛起，還有莫名出現的金豆子……
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覺陡然升起，從後背爬到後腦勺，麻了一片。
石瑤連忙抱住花神的手壯膽，喊了幾聲越跑越遠的車夫，但對方已經被金子吸引，不知是沒聽到還是裝沒聽到，沒有回頭。
這一系列怪事，聯系到蘭花的事，就算不想相信，這裏顯然是尋煙鎮無疑了。
石瑤將包裹背好，讓花神進入雕塑，她摸摸布帶裏的雕塑，跳下馬車跺跺腳，好歹讓發麻的身體動起來了。
“咕嚕嚕——”
一顆金豆子不知怎麽突然出現，滾落在石瑤跟前。
石瑤心中戒備，往旁邊走了走，然後就見那顆金豆子拐了個折線滾到她腳下。
石瑤：“！！！”
啊啊啊啊啊，有鬼呀！！小貓小貓小貓！救命！！
石瑤嚇得兩腳在金豆子上瘋狂亂踩，踩完踢飛了才捂著胸口大喘氣，瞪著眼睛亂瞄，還有嗎還有嗎？沒有……她緩緩松口氣，死死抱著雕塑繼續往前走，腳突然踢到什麽。
“咕嚕嚕——”
石瑤幾乎對這個聲音生出心理陰影，低頭一看，又是一顆金豆子，涼意從腳底竄上頭皮，她大腦一片空白，身手卻無比矯健，一腳踢飛金豆子，大聲怒吼：“什麽鬼東西！給老娘滾出來！”
“太可怕了！”
石瑤心想，是啊，太特麽可怕了，誰把她心裏話說出來了，下秒看著空無一物的道路，頭皮發麻，眼淚花都要被嚇出來了。
不行了我真的不行了，就算暴露小貓也要叫他出來，再這樣我真的要死掉了。
然後一擡眼，淚眼裏瞥見空中浮現一張薄薄金片，上面趴了個白白胖胖的小人，正在耍賴般打著滾，嘴裏嚷嚷著“太可怕了太可怕了，嗚嗚嗚，我不幹了！人類太可怕了！”
手涼腳涼後背冷汗變熱又變冷的石瑤：“……”
我特麽……你特麽……啊啊啊啊啊啊！他喵的，你們神啊小人啊的，一天天凈去搶人家鬼的飯碗，你讓鬼怎麽活？又讓我怎麽活啊？！
“啊啊啊！！！”
石瑤腦袋裏肚子裏飽滿得快要溢出來的情緒化作一聲怒吼，在空曠的大道上回蕩，嚇得那張金片嘩地炸開不見，小人也不見。
成功將小人嚇走，石瑤心裏平衡了。
耳邊忽然響起一聲輕笑，石瑤望去，花神在她身側笑得眉眼彎彎，對上石瑤幽怨的目光，別開臉，繼續笑。
石瑤眼裏的幽怨幾乎要實質化：“你是不是知道？”
花神溫柔笑著看她，眼眸幹凈：“何事？”
石瑤恨恨地磨牙，對著我笑我就原諒你了嗎，不可能！我告訴你絕對不可能！
然後花神繼續對她笑。
可惡！我這不爭氣的心臟！都怪它，我不想原諒的。石瑤弱弱抵抗了一小會兒，然後順從心意地原諒了對方。
放松後驚嚇過度的後遺癥凸顯出來，石瑤手腳發軟，後腦勺現在還是麻的，擡手招了招，花神疑惑走到她面前，她整個人一軟，跌進他懷裏。
“沒勁兒了，讓我緩緩。”
語氣軟軟的，帶著點她自己都沒意識到的撒嬌。
花神順從地讓她靠著，還調整了下姿勢，石瑤感受到了，便拉著花神的手放在自己後腦勺，帶著他慢慢摸了下，又摸了下。
石瑤放下手，花神心領神會地繼續摸她腦袋，她哼哼兩聲，聽上去像在生氣，又像是開心。摸了會兒，手停下來，石瑤繼續哼哼：“不許停！”
那雙冰涼的手就縱容地又摸起來。
石瑤暗暗吸著花神身上的不知名花香，驚嚇過後逐漸平靜的心情止不住地雀躍。
她想，我忍不住啊。
每每察覺到這獨一無二的偏愛，就讓她想要放肆一點，再放肆一點，就想看看，她能做到什麽程度，他又願意縱容她到什麽程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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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幾天石瑤也在考慮回石家一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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通過石洲帶回去的那盆蘭花, 靜靜探聽了不少石家情況, 石瑤也了解得差不多。
石家老爺石傳年少時是個貨郎，常年以往的挑著貨物走街串巷地叫賣, 只要能賺錢, 什麽東西都賣過, 小孩子的玩具、糖果糕點、布匹衣裳、胭脂簪子，為此攢下第一桶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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隨後又開始做布匹、茶葉、香料、酒樓等產業，也經歷過失敗賠錢的時期, 創業過程起起伏伏, 最終收縮產業, 只專心做布匹銀飾和酒樓生意，倒也在尋煙鎮獲得不少好口碑和長久的老顧客。
這些都是石傳和旁人回憶曾經時聽到的。
石洲是石傳三十多才得到的兒子，這在古代已經是老來得子了, 但石洲並不是被嬌養長大的，石傳年輕時只顧掙錢, 年紀越大身體越發吃不消，便有意訓練石洲, 石傳曾經做過什麽，吃過什麽苦，石洲也都經歷了個遍。
石洲的娘看著風吹日曬的父子倆，經常暗自裏抹淚，好在結果是好的，石洲也長成能力出眾穩重負責的男子。
若說石家有誰是特別的，那無疑是石瑤。
石傳有個共同創業的夥伴陳江，兩人一路互相扶持走來，同吃同喝，情同親兄弟。但意外降臨，他們在一次外出看貨的路上不幸遭遇山洪，陳江救了石傳，自己卻被山洪淹沒。幾日後陳江的妻子得知這消息，大悲之下腹中孩子早產，孩子出生，女人卻難產而死。
這一直是石傳心中的愧，石家夫婦便將這孩子當做自己親生骨肉，比親兒子還要寵地養大，甚至為了讓親兒子未來照顧她，在他們幼時定下婚約。加上石洲這個哥哥的寵愛，可以說小姑娘是拿著團寵劇本長大的。
大概人生太過順遂，所以才會聽到哥哥另有喜歡的人時無法接受，離家出走。
據靜靜聽聞，石洲喜歡的女孩阿芒長得不好看，也不可愛，石洲爹娘都不喜歡她，但她救過石洲的命，又硬不下心將人趕走，便在石家住了下來。
靜靜每次說到阿芒都要看看石瑤，一臉她被壞女人欺負只能離家出走的憐惜模樣，所以她對阿芒的描述，石瑤十分懷疑被添油加醋過了。
而且她覺得石洲的眼光應該不會那麽差。
“阿芒絕對發現我用蘭花偷聽了，所以才用熱水將蘭花澆死，壞女人~”
靜靜還在不滿，石瑤沈思片刻，問：“你說其他蘭花聽不到，是石家其他蘭花，還是整個尋煙鎮的蘭花？”
石洲回石家後，考慮到石瑤身邊的蘭花精小貓，又往家裏買了不少蘭花盆栽，倒是讓靜靜方便了不少。
靜靜停頓片刻，閉上眼睛開始感受，半晌不敢相信地楞楞道：“好像是……整個尋煙鎮。可是可是，將所有蘭花短時間內殺死，這不是簡單的事情呀~”
石瑤面色也沈重下來：“如果不單是蘭花，而是所有草木呢？”
靜靜呆呆沒說話，像是想不出這種場景一樣。
石瑤心沈了下，其實也可能更為嚴重，但她不太願意往這方面想。
什麽東西能讓整個鎮上的草木枯萎死亡？如果這和阿芒有關，那石家人現在如何了？
因為擔心石家夫婦會認出她不是原身，石瑤有意無意地拖延回石家的時間，她經常探聽石家的動態，其中就有許多次聽到石夫人嘆息“要是瑤瑤也在……”“瑤瑤怎麽還不回來……”這類話。
不知道石洲怎麽說的，石夫人以為她喜歡上蘭花，便時常用膳後在家裏散步時拿著塊濕布給蘭花擦灰澆水。
這些都讓石瑤心情沈重，卻又心中生愧。
花神也算掌管草木神明的一種，石瑤問他可能是什麽原因，花神思索一瞬，也無法給出答案。
這讓石瑤更加心慌，思索幾秒，她和靜靜交代了些事，轉身去收拾衣物，看到石洲置購的裙子時停頓一瞬，心情更加難受了。
石瑤同靜靜問清石家路線，剛準備出門，花神突然出現在門口攔住她的去向，石瑤看他一瞬：“你也要去？”
花神：“此行可能會有危險。”
石瑤想了想，覺得有道理，要是遇到什麽事她一個弱女子也做不了什麽，便轉身將雕塑放進隨身布包裏，牽著花神的手往外走。
石洲離開前擔心她過不好，留了不少錢財，這個偏僻的小鎮物美價廉，沒花什麽，這時倒是派上了用場。
找的馬車還是之前的，雙方熟識，石瑤只說趕時間，馬夫便簡單回家收拾一番架著馬車出發。
石家的事壓在石瑤心口，也不像之前那樣觀賞沿途風景，一路上都沈默了不少。
一只冰涼的手背忽而貼上臉頰，石瑤眨眼望過來，花神溫柔看著她安慰：“別擔心。”
石瑤順手握住臉上的手，嘆氣說：“希望他們不會出事，不然我真的要愧疚死。”
明知道石家人都期盼她回家，見上她一面，即便他們真正想見的是原身不是她。不管是借原身軀體重生，還是石洲對她的照顧，於情於理她都該回去，她卻因為虛心和害怕一次次延遲，才會在事情發生時什麽都做不了。
其實她內心清楚，即便馬車日夜兼程趕去尋煙鎮，倘若真發生了什麽，她去也晚了，什麽都做不了，著急內疚也是白搭，但心裏還是不好過。
石瑤深吸口氣，笑著說：“我沒事。”
花神握了握她的手，給與她力量般：“不會有事。”
石瑤嗯嗯點頭，花神是神明，神明說的話肯定應驗，她這麽安慰自己，用另只手拍拍臉，打起精神。
趕路途中她尋找精怪小人試圖打探些消息，但越靠近尋煙鎮，越難遇到精怪小人，快要到尋煙鎮邊沿時，石瑤看著生機逐漸雕零的草木，眉頭皺得緊緊的。
“沒有死人氣息。”
花神話落，石瑤立馬去看他：“真的？”
花神點頭：“花草樹木生機幾乎全無，但人的死亡氣息微弱，沒有明顯死亡。”
石瑤長長舒出口氣，總算放下心來，她將目光轉移到車窗外。
此時已經進入深秋，草木本就會進入枯萎雕謝時期，可目之所及的雕零，非枯色黃色，而是隱隱透著不詳的黑色，很不吉利。
尋煙鎮要比石瑤住的小鎮繁華許多，接入的道路平整寬闊，石瑤坐在馬車裏明顯舒坦許多，兩側道路上站著大樹，樹上掛著紅色燈籠。
若在平時，暗淡的秋色裏點綴著明艷的火紅，必然是一副秋高氣爽的收獲畫面，可此時截然相反，大紅燈籠在淡淡黑色中顯出幾分詭異，若不是進來時牌樓上寫著金色的尋煙鎮三字，石瑤都覺得自己闖入了一座鬼鎮。
“咕嚕嚕——”
滾動的車軲轆聲中夾雜著石子落地聲，又是幾聲“咕嚕嚕，咕嚕嚕”，車夫驅馬停下，利落跳下馬車，石瑤不明所以，撩開門簾望去，見到車夫從地上撿起什麽，然後朝她高興道：“小姐，地上有金子！”
他用牙齒將撿到的幾顆金豆子都咬了咬，確定是真的，扭頭又在地上四處尋找。
“咕嚕嚕——”
又是一陣石子落地聲，車夫驚喜看到幾顆發光的金豆子，連忙跑過去。
寬敞無人的大路上，兩側樹木染黑，大紅燈籠掛起，還有莫名出現的金豆子……
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覺陡然升起，從後背爬到後腦勺，麻了一片。
石瑤連忙抱住花神的手壯膽，喊了幾聲越跑越遠的車夫，但對方已經被金子吸引，不知是沒聽到還是裝沒聽到，沒有回頭。
這一系列怪事，聯系到蘭花的事，就算不想相信，這裏顯然是尋煙鎮無疑了。
石瑤將包裹背好，讓花神進入雕塑，她摸摸布帶裏的雕塑，跳下馬車跺跺腳，好歹讓發麻的身體動起來了。
“咕嚕嚕——”
一顆金豆子不知怎麽突然出現，滾落在石瑤跟前。
石瑤心中戒備，往旁邊走了走，然後就見那顆金豆子拐了個折線滾到她腳下。
石瑤：“！！！”
啊啊啊啊啊，有鬼呀！！小貓小貓小貓！救命！！
石瑤嚇得兩腳在金豆子上瘋狂亂踩，踩完踢飛了才捂著胸口大喘氣，瞪著眼睛亂瞄，還有嗎還有嗎？沒有……她緩緩松口氣，死死抱著雕塑繼續往前走，腳突然踢到什麽。
“咕嚕嚕——”
石瑤幾乎對這個聲音生出心理陰影，低頭一看，又是一顆金豆子，涼意從腳底竄上頭皮，她大腦一片空白，身手卻無比矯健，一腳踢飛金豆子，大聲怒吼：“什麽鬼東西！給老娘滾出來！”
“太可怕了！”
石瑤心想，是啊，太特麽可怕了，誰把她心裏話說出來了，下秒看著空無一物的道路，頭皮發麻，眼淚花都要被嚇出來了。
不行了我真的不行了，就算暴露小貓也要叫他出來，再這樣我真的要死掉了。
然後一擡眼，淚眼裏瞥見空中浮現一張薄薄金片，上面趴了個白白胖胖的小人，正在耍賴般打著滾，嘴裏嚷嚷著“太可怕了太可怕了，嗚嗚嗚，我不幹了！人類太可怕了！”
手涼腳涼後背冷汗變熱又變冷的石瑤：“……”
我特麽……你特麽……啊啊啊啊啊啊！他喵的，你們神啊小人啊的，一天天凈去搶人家鬼的飯碗，你讓鬼怎麽活？又讓我怎麽活啊？！
“啊啊啊！！！”
石瑤腦袋裏肚子裏飽滿得快要溢出來的情緒化作一聲怒吼，在空曠的大道上回蕩，嚇得那張金片嘩地炸開不見，小人也不見。
成功將小人嚇走，石瑤心裏平衡了。
耳邊忽然響起一聲輕笑，石瑤望去，花神在她身側笑得眉眼彎彎，對上石瑤幽怨的目光，別開臉，繼續笑。
石瑤眼裏的幽怨幾乎要實質化：“你是不是知道？”
花神溫柔笑著看她，眼眸幹凈：“何事？”
石瑤恨恨地磨牙，對著我笑我就原諒你了嗎，不可能！我告訴你絕對不可能！
然後花神繼續對她笑。
可惡！我這不爭氣的心臟！都怪它，我不想原諒的。石瑤弱弱抵抗了一小會兒，然後順從心意地原諒了對方。
放松後驚嚇過度的後遺癥凸顯出來，石瑤手腳發軟，後腦勺現在還是麻的，擡手招了招，花神疑惑走到她面前，她整個人一軟，跌進他懷裏。
“沒勁兒了，讓我緩緩。”
語氣軟軟的，帶著點她自己都沒意識到的撒嬌。
花神順從地讓她靠著，還調整了下姿勢，石瑤感受到了，便拉著花神的手放在自己後腦勺，帶著他慢慢摸了下，又摸了下。
石瑤放下手，花神心領神會地繼續摸她腦袋，她哼哼兩聲，聽上去像在生氣，又像是開心。摸了會兒，手停下來，石瑤繼續哼哼：“不許停！”
那雙冰涼的手就縱容地又摸起來。
石瑤暗暗吸著花神身上的不知名花香，驚嚇過後逐漸平靜的心情止不住地雀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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